音响发烧友几乎都有Telarc唱片的《1812序曲》,和《电子贝多芬》、《西部牛仔》、《施特劳斯圆舞曲》(红衫仔)一起并列为Telarc的炸机必备录音,想了解什么叫犀利无比的大动态音效,试试看就知道。虽然自己早已远离那种大炮钟鼓齐鸣的极度刺激,偶而欣赏一下还是颇为震撼。Telarc大概是最懂得玩录音噱头的公司,1978年他们用美国Sound stream特别制造的PCM数码录音设备,录下了老柴《1812序曲》,开创了数码录音商业化的风气之先,当时发行的黑胶唱片重达240克(常规的LP唱片每张重120克),编号10041,本身就是一张划时代的超级黑胶。该曲的尾声,Telarc特别收录了弗吉尼亚州第15军团的三门19世纪巨型加农炮的轰鸣,而末乐章中此起彼伏的钟声,也是在辛辛那提东部一座百年教堂钟楼前实地收录的。黑胶唱片共收录了《1812序曲》、《意大利随想曲》和《哥萨克舞曲》等三首乐曲,整体音色稍暗,但层次丰富表现力很好。尤其是16响面无人色的凌厉炮声,纹距超过了1毫米(常规纹距为0.1毫米左右),即使用肉眼也能明显观察到刻有炮声的沟纹异乎寻常的陡峭。每当唱针循迹到此处,几乎是垂直跌落发出轰然的巨响。由于炮声一阵连着一阵,普通MC唱头根本无法承受大起大落的折腾,往往跳针难以过关,其中第1、5、9响最具毁灭性,音响系统开大声无异于自杀!

法国文豪Metronome Technologie的CD转盘非常有模拟味道

实际上Telarc多次发行《1812序曲》,显见发烧友热情拥护的程度。八十年代中期出版发行编号为80141的CD,创当年CD唱片动态最大的记录。《1812序曲》开始时的音量很小,而在结尾处的11声炮声中,其中的10声达到了0dB,一声到了+6dB的最大录音电平。1999年Telarc唱片公司第三次发行了《1812序曲》,标明采用DSD方式录制,是合唱加大炮效果的录音版本,如果连同2001年的SACD,总共有四个版本。第三版录音最后的加农炮和钟声效果仍然取自1978年的母带,但用DSD技术作了多声道处理,乐团仍然是以孔泽尔/辛辛那提通俗乐团为班底,同时加入了基辅合唱团和辛辛那提儿童合唱团的助阵,并增加了管乐的编制。在数字时代没有唱头循轨的困扰,如何把加农炮声表现得震动心脾、座椅摇晃、空气凝冻、血脉贲张,依然是发烧友的大考题。

从是地产工作的李总,把音响房建在办公室旁,以便随时可以享受好音乐

这次拜访的发烧友在广东中山市区,主人李启明是当地的地产商,音响房就设在办公的大楼内,面积将近五十平方,宽敞舒适。刚踏进音响房,一对西湖Westlake TM-3VF号角音箱首先吸引目光,然后看到法国文豪Metronome Technologie的CD转盘和高文Goldmund解码、三件式的Audio Note M10 Signature前级。看到西湖的大音箱,第一个念头是用什么功放来推动,想把这家伙驯服可不容易!左看右瞧,没见到什么怪兽后级啊?音响架后面的二块巨大承板是空的,李总说那是放置833单声道后级的地方,送去保养了。开平牛魔王方光豪以Audio Music品牌打造的电源分体AM-833S后级,使用ECC88直接耦合推动KT88 跟着变压器推动833。这套后级的外观让人联想起日本WAVAC Audio Lab的SH-833(4分体胆后级,以833功率管单端直热式放大输出150瓦,定价35万美元),但线路部分却是方光豪自己研发的,包括接线、变压器全部用纯银线的四件式833A后级他只卖17万元,而且是人民币!真的很颠覆啊!

Westlake原厂制作TM-3VF音箱的情况,箱体内涂满各种阻尼物,连支撑的加强肋都是,甚至单元背后的磁铁也被阻尼材料封闭

瑞士高文Goldmund的解码器

833A强放管是RCA曾经推出过最大功率的单端直热三极管,当年是给广播电台发射机使用,虽然输出功率大,噪讯放大也随之提升,而设计足量的电源供应也是纯A类大功率后级的难题。方光豪设计的胆机输出功率130瓦,放大器重量31公斤,电源45公斤(一声道)。电源箱使用2只大型的双C HiB电源变压器,多组电源独立和最有效隔离噪音的π型滤波电路,而推动变器和输出变压器,都是使用特别定制的特殊磁性材料和复杂的绕线工艺,使其能有10Hz-120kHz的频宽。管座是特别定做的特富龙镀金管座,最新版产品机内使用特殊定制的矩型纯银线,加上CNC加工的超厚铝合金机箱,让人看了忍不住喜欢。即使有这样的大家伙伺候,李总说却表示单端胆机对付西湖TM-3VF号角音箱很多时候仍不够全面,尤其播放大型管弦乐时动态与能量未臻理想。所以几年来他不断地与西湖音箱奋斗,借过很多功放回来搭配后又还了回去,最近终于奇迹发生了,总算让大食的TM-3VF完全释放潜力。

这一大片线路就是TM-3VF的分频器,可见得标示的效率虽高,实际损失的功率一定不小

我还没搞清楚奇迹是什么,主人就先来一段Telarc唱片的《1812序曲》,弦乐密度高,铜管金属味浓,号角音箱特有的中高频开放感确实不错,但这还不足以炫耀啊!来了!来了!CD不需担心跳针,虽然李总使用的德国清澈Clearaudio Master Innovation+Graham Engineering Phantom II唱臂+清澈金手指Goldfinger Statement唱头这套黑胶系统已经是人中之龙,但加农炮轰鸣之际,还是CD机比较稳妥些吧。这首序曲除了运用正常管弦乐编制的乐器外,还动用了三个定音鼓、三角铁、铃鼓、大鼓、钹与军鼓、大炮、钟等超常乐器,在序曲的结尾处还另加了一支军乐队,以期收到热闹和生动的效果。Telarc的录音音量起伏变化极大,要能听清楚其中的弦乐、木管、铜管和打击乐器,必须音响系统的音质音色、结像定位、强弱和动态对比都全面优异才行。音乐进入后段俄罗斯民歌与马赛曲主题呈现,强调俄罗斯人民对入侵的敌人的胜利,在乐声的节奏加快和加强中出现第一声炮响,后面接连出现5下炮声,暴风骤雨般的旋律描绘最后的搏斗和敌军的溃逃,形象鲜明逼真。

德国清澈Clearaudio Master Innovation唱盘搭载双唱臂

西湖TM-3VF只用了2只15英寸低音单元,我听过更大的SM-1VF(双18英寸低音)与HR-1VF(双15英寸低音,比TM-3VF多了1只10英寸中低音),反而都没有这次来得震撼,加农炮的威力真正让我吓一大跳。TM-3VF标示的低频延伸才34Hz,的确无法让20Hz的极低频钻地而来,让空气卷动裤管,让地板爬满音符。但炮声出现的一瞬间,好像海啸来袭前潮水会先大幅后退,然后再以雷霆万钧之势往前冲,那种猛烈、迅急、威力强大、空气倏忽凝结的效果,实在深具杀伤力!当音乐最后以当时俄国国歌《天佑沙皇》的主题,配合11响炮声和教堂嘹亮的钟声,宣告俄罗斯人民最后胜利,在凯旋的欢乐颂歌中辉煌壮阔的结束,悬在心头的一口气终于能放松下来。这样的效果太精采了,闪电一般的速度,雷击一样的动态,烟硝弥漫的能量,把《1812序曲》做了最佳诠释。临走前李总又放了一段Decca版迪图瓦指挥蒙特利尔管弦乐团的《1812序曲》,相比Telarc版明显的炮声阉割,动态缩水,西湖TM-3VF忠实的反映了录音原貌。

为什么更大的西湖音箱反而未曾听过如此震撼的声音?关键原因可能是都没真正推好。以这对TM-3VF来说,从推出至今外观几乎没有改变,仅在内部进行修改,单元则换过Guass、TAD、JBL等,都能达到当代真实监听的要求,据说老款的单元声音更好。硕大的TM-3VF是三音路低音反射式设计,高音单元1英寸,中音单元为2英寸的压缩驱动器搭配宽阔的木质号角,分别负责4.5kHz以上至20kHz,以及800Hz至4.5kHz的频域范围,外加二只15英寸低音单元,让TM-3VF的效率高达99dB,频率响应34Hz-20kHz。千万别让Westlake的参数欺骗了,它的平均阻抗为4欧姆,最低会降至2欧姆,原厂建议使用200瓦至600瓦的功放,想用300B等小胆机恐怕很麻烦。TM-3VF具备精准性格与人文气质,重达168公斤,1117×863×533mm大的尺寸气派豪华,被认为是可以珍藏一辈子的经典音箱。

主人所设计的听音房是双层结构,墙面采用软性材料

天花的木制扩散器分隔成多个区块,每个区块的花样都不相同

由于西湖音箱的原始设计是为录音室监听使用,所以没有漂亮的木皮外饰,四四方方造型是为了方便嵌入在墙壁中。录音室使用这类大型音箱,空间无法改变,音箱也不能随意修改,所以都会加上均衡器EQ来做修正,让它嵌入墙壁之后可以与空间完美搭配,达到频率响应平直。发烧友将录音室监听音响搬回家使用,却把均衡器视为劣化音质的罪犯,然后用小功率胆机来搭配号角,结果忙活了半天都不容易出好声音。另一方面,录音监听要求中高频以上响应平直、失真极低、相位准确、尽量不带任何色彩,同时必须具备一流的瞬时反应,能够表现出各种音乐的精微内涵,让各种录音的细节或者瑕疵一览无遗,录音师才能够据以修正这些问题。还有它们必须能够承受很大的功率,展现出接近真实音乐演出的能量感。同时应付长时间的专业工作需求,监听音箱要耐用耐操,以应付任何突发状况。根据这些原则,监听音箱的声底通常比较硬朗,动态够强,柔美娇艳的质感与温暖宽松的音色并非录音师的诉求重点。所以Westlake在设计时,所有单元的磁铁都用特殊阻尼物整个覆盖,音箱内部则填充密度很高的吸音材料,能塞多少就塞多少,整个听感就偏阳刚坚硬。所以大部分西湖音箱的用家,都用胆机来化刚为柔。

西湖工厂内的听音室,天花板、墙面、地上都是各种吸音材料,设计者的目的是以欣赏直接音为主

曾在台北一个修摩托车起家的大老板家中,用四路电子分音方式推动西湖旗舰TM-1 Tower音箱,搭配四套法国Jadis JA800后级,由于几百只电子管同时发光热量可观,他另外用一个小屋安装功放,全天候以二部空调冷气伺候。四件式的JA800单声道后级提供纯甲类500瓦功率(桥接输出800瓦),电源部分使用四只KT90x4与二只EF86电子管;后级部分使用二十四只KT90、二只ECC83、六只ECC82电子管,二声道总共八部大家伙。更有意思的是他的聆听空间花大价钱请西湖老板Glenn Phoenix设计,老头也毫不客气做成“美丽的录音控制室”,完工后还亲自去调整验收。我对地板上二个床垫一般大的吸音体印象深刻,事实上Glenn Phoenix设计的空间几乎是全吸音环境,很少反射扩散。结果一开声也是惊吓不已,这么庞大的音响系统,播放弦乐却象是从收音机传来的声音,干瘪清瘦没有重量感,更谈不上丰润悦耳。主人看到我面有菜色,换上一张迈克尔.杰克逊的《Dangerous》专辑,这是在洛杉矶Larrabee Studios录制的,录音时用的监听音箱正是Westlake。强烈的节奏与狂野的旋律出现,我瞬间被狠狠的打脸。真的是“打脸”!每一记低音涌现时胸口仿佛就被打了一拳,而脸上则被强力声波刮得火辣辣,那种地震摇晃的惊心动魄永难忘怀。

音箱背墙除了木制扩散器,其余部分都铺满洞洞板

注意到一个关键点吗?大功率!重要的事说三遍:大功率、大功率、大功率!去年在深圳的一次音响展会上,我也听过推得饱满宽松,挥洒自如的西湖TM-3VF音箱,深圳高班GoalBon音响出动6SN7电源分体前级与GB200单声道后级(每声道8只KT88输出十足200瓦功率),发出示范级的美妙声音。爵士钢琴演奏音符珠圆玉润,高音处光泽晶莹,低音键铿锵有力,形体感接近真实乐器般巨大立体,急奏时干净利落,缓弹时恢弘大气。在高班GB200胆机200瓦功率驱策下,TM-3VF音箱可以发出接近真实音乐的能量,在适当音量下,TM-3VF音箱表现出壮阔而瑰丽的音乐光彩,音箱很容易地消失在空间当中,取而代之的是密度极高的厚实音乐。低音部分柔韧有弹性,饱满的中频向两端平顺地延伸,音乐的吞吐之际充满着生命力。没错,200瓦的胆机让西湖TM-3VF音箱脱胎换骨。

胆机的柔美温暖固然很好,事实上西湖最早推荐的功放搭配是晶体机,尤其是美国Boulder宝达的500单声道后级。这部其貌不扬的后级标示功率才150瓦/8欧姆,标准大电流设计(瞬间电流50A),阻尼系数DF800,输出阻抗最低到0.01欧姆,是Boulder老板Jeff Nelson的成名作。当时Boulder另有二部后级,102AE输出功率100瓦/8Ω,250AE输出功率75瓦/8Ω,但因为价格便宜,大家都会选择500AE。宝达功放便宜?是的,Boulder第一件产品专业版Boulder 500(1986年时美金2650元),以及后来家用版本500AE(1991年美金3499元),比现在一组发烧线都便宜多了。《Stereophile》著名无胆不欢的评论员Dick Olsher,声称Boulder 500与Threshold SA-1是唯二他听得下去的晶体功放。90年代后期Jeff推出震惊音响圈的2000系列旗舰器材,不论在体积、重量、价格、加工精细度还有声音上,都达到了至高的水平,《Stereophile》杂志评选为“音响工业四十年来最重要的产品之一”,自此,Boulder与寻常百姓距离越来越远了。

这部体积不大的西班牙Ecler功放确实不起眼,并联输出1000瓦的功率却威力十足

兜了半天回到主题,李总是用什么功放来驱动西湖TM-3VF音箱?原来是二部毫不起眼的西班牙Ecler EW-1000后级,他们来自雨果唱片老易的旧仓库,与其摆在那里沾灰尘,不如借出来玩一玩。没想到这一玩不得了,居然把TM-3VF音箱搞惦,而且还有不错的音质音色,欣赏小提琴独奏都没问题。1965年成立于巴塞罗那的Ecler,现隶属于NEEC Audio公司,旗下产品主要供会议、舞台、公众场合使用,有功放、调音台、PA音箱等。以最新的型号DPA1000为例,采用Ecler SPM专利技术,负载低至2欧姆,各种失真率参数非常漂亮,输出功率275瓦/8欧姆,桥接输出功率882瓦,售价呢?万元级产品!停产的EW1000输出功率500瓦,李总以并联输出1000瓦,也可以桥接获得更大输出。简单地说,Ecler采用数字功放架构,各种功能设定都以PA工作为主,本来就不是Hi-Fi产品。

虽然是PA用的功放,线路设计工整严谨,电源也很札实

没错,二部Ecler功放加起来差不多就是一部华为Mate X折叠手机的价格,却让TM-3VF音箱改头换面,我认为并非Ecler有多厉害,优异的音质音色或许来自Audio Note M10前级,关键仍是功率!1000瓦来推高灵敏度的号角音箱,与发烧友的旧有认知完全不同,当把15英寸低音单元控制好了,把应有的能量表现出来,让高中低频的平衡度回复正常,听感上就流畅、自然、饱满、宽裕、有跃动感。当Telarc版的《1812序曲》大音量播完,强烈的声浪居然使M10前级的电子管略有松动,偶而会传来杂音,你能想象满屋子回旋激荡的加农炮响声有多厉害吗?这篇报导的主要目的是告诉所有号角音箱玩家,别故步自封,想办法借部大功率功放来试试看,说不定家中的宝贝音箱也能凤凰涅槃,再造新奇迹!

英国Audio Note旗舰前级M10 Line Signature,搭配二部分体电源Galahad Signature,这种电源设计据介绍无论电流或电压供应都比电池供电还来得好